哲學家兼歷史學家托馬斯•S•庫恩(Thomas S. Kuhn)曾經指出,科學秩序很像有機生物體:它們並不是緩慢而連續地進化,而是在很長一段時間內保持穩定,然後被罕見的突然變革打斷——對生物體來說,這種變革就是新物種的出現;對科學而言,變革則是新理論的提出。這種描述特別適合我的研究領域——生物大滅絕的原因與結果。生物大滅絕就是生物界的週期性劇變——地球上大部分生命消失,此後再也沒有出現過任何相同的生物。
為了理解人們對小行星撞擊模式的普遍熱情,回顧一下燃起這種熱情的證據當然十分有益。撞擊模式由阿爾瓦雷斯本人、他的父親物理學家路易•W•阿爾瓦雷斯(Luis W. Alvarez)以及兩位核化學家——海倫•V•米歇爾(Helen V. Michel)和弗蘭克•阿薩羅(Frank Asaro)共同提出,它包括兩個不同的假設:首先,一顆直徑約為10千米的小行星,在6,500萬年前撞擊了地球;其次,撞擊產生了嚴重的後果,使一半以上的物種灰飛煙滅。他們在厚厚的銥層中發現了那場撞擊留下的痕跡:含銥的塵埃當時撒滿了地球——這種元素在地球上頗為稀少,但在地外物質中卻比較常見。
20世紀90年代初期,古生物學家戴維•勞普(David Raup)發表了著作——《生物滅絕:壞基因還是壞運氣?》(Extinctions: Bad Genes or Bad Luck?)。他在書中大膽預測,人們最終可能會發現,撞擊是所有生物大滅絕和其他毀滅性稍弱的生物滅絕事件的罪魁禍首。在白堊紀和第三紀之間的地質界線(K/T界線,白堊紀和第三紀的交界稱作“K/T”,所以這條地質界線就是“K/T界線”)中找到的撞擊證據,當然很有說服力:“奇科蘇盧布”隕石坑、清晰的銥層以及撞擊碎片(包括受到撞擊壓力衝擊散落到世界各地的石塊),無不證明了撞擊事件的發生。古代沉積物中還有更多的化學線索,它們記錄了地球大氣成分及氣候隨後發生的迅速變化。